2017年,是中国孵化器诞生整整30周年。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下,园区中国一直思考的是众创空间与孵化器之间的关系。
自2015年3月国务院出台《关于发展众创空间推进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指导意见》,众创空间建设在全国范围迅速展开,并成为了各大产业园区的标配,而中央层面对于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鼓呼更是不遗余力。在这种热潮下,哪个园区要是不做个众创空间反倒显得落伍和另类。
而进入2016年,潮水渐退,寒潮来袭。
从2016年初开始,深圳众创孵化空间地库、孔雀机构先后倒闭,而孔雀机构正是Airbnb进入中国市场时入驻的孵化器。
2016年10月底,北京一家名为Mad Space的众创空间宣布倒闭,而在宣布倒闭之前,这家孵化器的入驻率还在60%左右,60%的入驻率已经是绝大部分众创空间羡慕的成绩了。
同样,在上海、杭州、厦门这些创业氛围相对浓厚的地区,以及越来越多的二三线城市中,陆续爆出众创空间停止营业、倒闭的消息。就连众创空间的圣坛中关村创业大街,也日渐冷清寡淡,一年前沸腾得要爆掉的咖啡几乎凉透。一时间,众创空间的风光不再。
这不禁让所有人心生疑窦:众创空间的红旗,还能打多久?
其实众创空间提供的各类创业创新服务平台功能,在过去几十年间并非空白,而是由大大小小的孵化器来承担的。早在上世纪的1987年,也就是整整30年前,国内就诞生了第一个孵化器——武汉东创中心。我们在《孵化中国》一书中对这段历史有过详细介绍。
现在众创空间主推的资本对接、技术指导、公共服务、市场拓展等功能,大多数孵化器都具备,即使那些看上去很潮的创业活动,此前的孵化器也均有涉猎,并无开天辟地的独创之处。用一位孵化器行业资深从业者的话来说,众创空间现在走的,都是孵化器以前走过的路。“他们想到的我们已经做过,他们没想到的,很多我们也做过。”
那为什么现在众创空间可以这么火,而在国内有30多年历史的孵化器却一直不温不火,甚至显得有些落寞呢?这就要从两者的起源说起。
孵化器最早起源于高校或者是政府打造的产业园区中,以国资背景为主,一般作为“孵化、加速、产业园、产业生态”这个生态圈的一环存在,有着固有的三个属性:
其一,不需要承担自负盈亏的责任,只是承担托底性的基础创业服务,没有大范围品牌塑造和规模扩张的需求;
其二,国家层面也没有如今对于双创事业热火朝天的大力推动;
其三,很多体制性的束缚根深蒂固,对于市场嗅觉不敏锐,尤其是团队激励和产业投资方面桎梏重重,很大程度上影响孵化器良性盈利结构的搭建和可持续发展。
众创空间则不同,其运营主体一开始就被定为以社会民营资本为主,以满足个性化、创新性的市场需求为主。一般都作为独立业态存在,自负盈亏,这就决定了众创空间对品牌、规模和盈利模式方面有较大需求,而且不在体制内,使得经营模式尤其是投资+孵化方面的搭配进退更加灵活。
但是,对比新潮的众创空间和低调的孵化器,如果认为孵化器已经过时,众创空间才代表了行业的未来,那就大错特错了。虽然众创空间按照运营主体被分为五花八门的活动聚合型、培训辅导型、媒体驱动型、投资驱动型、联合办公型、产业链服务型、整合服务型,但其盈利模式基本都未摆脱租金依赖加上少数服务收费和政府补贴的既有套路,依然有很大的固有风险。
无论对于众创空间还是孵化器,初创企业的培育都代表着高风险高收益,众创空间那些看上去很潮很炫的所谓团建生活,既不能给初创企业带来实质性帮助,也不能使自己摆脱亏损境地,务实落地才是核心的核心。在我们看来,反而是经典孵化器将自己至于产业园生态圈内的模式才更有持续的蓬勃生命力。任何脱离产业生态而试图单独算账的众创空间,都会像无本之木一样难以为继。
来自科技部的全国科普统计数据显示,到2015年底,全国共有各类众创空间4471个,工作人员3.89万人。地方政府当前还处于大干快上阶段,对众创空间的补贴和扶持不断,一旦未来对众创空间的政府扶持力度回归正常水平,就是潮水退去裸泳者显形之时。
2017年1月发布的《2016北京市众创空间蓝皮书》指出,北京市超过55%的众创空间仍然处于亏损状态。
用Mad Space创始人王臣的一句话概括这个行业的现状颇为形象:众创空间总是噱头很大,但事实上,能给团队带来什么,只有创业者清楚,因为创业这件事,也只能靠自己。
我们预计这种“众创空间本身就是高危创业者”的倒闭潮会愈演愈烈,一场丛林大洗牌在所难免,大多数缺乏独特禀赋和可持续模式的众创空间将被洗出市场。
我们给众创空间的三点建议:
一是充分结合本地禀赋,必须与当地的产业资源、企业资源、科教资源相结合;
二是与产业园联手,成为其产业生态圈的一部分;
三是向更加垂直化领域发展,将自己给创业机构的服务更加精细化。这方面孵化器已经给出了一些探索,比如就在2016年10月,深圳首家精准医疗孵化器投入运营,广州则成立了首个军民融合孵化器,类似的这种基于产业导向,主动将自己融入大生态圈的孵化模式才是值得提倡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