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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入狱,非法吸存20亿:一家产业地产商的自我毁灭
发布时间:2016-11-23 来源: 点击率:2715

从天使到魔鬼,往往就是一瞬之间。


纳斯达克上市,5家子公司冲刺新三板上市,9大产业园区,30亿元规模的产业基金,业务遍布北京、上海、深圳、湖北、湖南、四川、陕西、河南、江西、山东、海南,自诩为“中国的黑石”和“中国领先的产业地产运营商”……奥信,这家曾经在湖北呼风唤雨的明星级企业,拥有着看似无比光鲜且极具震慑力的外表。


而如今,这家公司已经风流云散,名存实亡。奥信董事长王平被多地公安局立案通缉,并已经被武汉市公安局收监,至今关押在武汉百步亭看守所;公司多名高管被警方逮捕或通缉在逃,整个奥信集团资金链断裂,被指控涉嫌20亿规模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引发多次小规模的群体事件;公司总部和众多园区项目被公安机关查封,以及四分五裂地肢解变卖,公司旗下所有网站全部关闭。



曾经标识显眼、烜赫一时的奥信总部




被查封的奥信总部,人去楼空


如今在湖北和北京,提及“奥信”字眼,知情者往往悚然变色,唯恐避之不及。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园区中国在7年前就接触了奥信集团和王平其人,一直对其模式有所质疑,并目睹了这家公司从崛起、辉煌到倾覆的全过程。我们一直强调产业地产的核心痛点是产业和金融,而奥信在产业端和金融端都介入很深,却最终免不了一朝崩溃的命运,其中的原因又是什么?


园区中国认为,这场可以用“损失惨重、影响恶劣”来形容的园区大败局,既是天灾,亦是人祸,其间种种,不可不为后人反省之,详察之,警惕之。


空对空的“庞氏骗局”?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走了不到10分钟,鞋子上就沾满了泥泞的红土。位于湖北咸宁通山经济开发区的科奥医疗器械产业园自2009年3月签约起已有7年光景,但至今园区外是泥土道路,园区内虽数十幢厂房伫立,但人迹罕至,景象一片萧条,楼宇间甚至有野狗出没。


“科奥产业园是奥信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我们建设以金融跟产业相结合的大型产业园,通过产业带动创业,通过产业园带动地方经济的发展。现在国家提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我们响应这个政策,只要你有好的项目,来我们工业园‘孵化’,我们既提供厂房,又提供资金,帮助新兴的小企业迅速壮大形成规模,为社会培养成功的企业和企业家。”面对媒体和客户时,科奥产业园总经理李吉洲侃侃而谈。



  

2010年,作为通山县招商引资重点项目,科奥产业园在通山经济开发区内的吴田村破土动工,这也是该县唯一的一个工业园区。该园区定位为“中部地区最大的医疗器械特色产业园”,是由奥信、赣商投资集团和武汉科隆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共同投资建设,该园区总开发用地2000亩,开发总投资20亿元。项目分三期开发,第一期500亩,投资5亿元;第二三期分别开发750亩,投资15亿元。


奥信方面称,该项目建成后,预计可安置就业5000余人,年产值将超过20亿元,税收将超过4000万元。然而现实就像那些锈迹斑斑的钢架一样瘦骨嶙峋,毫无遮掩。


园区内目前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茕茕孑立地孤守阵地。无论从现场考察,还是产业资源分析,以及其投资逻辑推导,这个产业园区的前景都难言乐观。


通山科奥产业园的矛盾状况似乎成为了整个奥信模式的缩影,其所宣扬的产业园区运营理念和实际状况之间充斥着难以自圆其说的矛盾。


发过类似宏愿的,还有奥信开发的奥信畜禽产业园、襄樊伺服科技产业园、光谷奥源科技园、大别山青年创业园、奥昌汽车零部件产业园、山东奥信节能装备制造产业园等众多项目。


愿景宏大,现实落寞。这些荒山沟里的产业园区,曾经是奥信私募基金投资者们聊以安慰的定心丸——“投向实体产业和房地产项目的基金总应该靠谱些吧”,但如今,钢筋水泥,亦形同画饼。


在湖北襄阳,当年大手笔规划的市重点项目伺服产业园,原本一期计划建设33.9万平方米的物业,如今却只有5座大楼分布其中,总建筑面积12.5万平方米,每座楼分6层,除了一层有两三家企业外,其余2至6层基本处于空置状态。


在山东济宁,总投资50亿元、规划占地2000亩的奥信节能装备制造产业园也在建好了一些厂房之后陷入烂尾,当地施工方索要工程款无门,索性将这些空荡荡的厂房和撂荒的土地占据,藉以维护自己的权益。





一位奥信前员工对园区中国说,“我们都知道,这些园区没有任何价值,根本就是用来摆造型,为了给投资者看,骗取私募投资的空架子。”


他表示,奥信的私募股权基金投向的实业与园区都是无法造血的空壳,因此奥信的基金已经成为一个借新偿旧、拆东补西的“庞氏骗局”,内部员工都称之为“湖北地区最大的地下钱庄”,据说整个集团基金业务员有200人左右,投资者则有上万人。


2015年6月19日,一群投资者围在北京万达广场A座20层的奥信汇富投资公司门前,索要他们所购买的基金本息。但是这家公司负责人却告诉他们,“您的基金只能延期,或者兑换成我们的股票。如果现在要钱,我们没有。如果不满,您就去法院告我们。”


这只基金名称是“复兴1号—航奥伺服科技单一信托投资基金”,募集规模1亿元,2013年12月发行,为期1年,收益率在10%~12%之间,认购的是厦门信托的专项资金信托计划。募集资金主要投向奥信控股位于湖北襄阳的伺服产业园,还款来源主要是厂房应收账款与产品销售收入。




也就是说,这只基金应该在2014年12月到期还本付息,但6个月过去了,投资者依然没有拿到一分钱,反而收到了奥信方面的一封公开信,称因近期经济环境变化,导致产业园招商难度加大,制约了基金投资退出;奥信要以盘活资产、质押股票等方式解决投资者资金赎回问题,并提出分期兑付、延期赎回、原基金兑换“新三板”基金的解决方案。


但投资者对此并不买账,这是因为他们得到一份万达物业的催款书,称奥信还拖欠着2015年年6月到8月的房租,如果逾期,物业有权对公司内物品进行清退。另据个别奥信员工透露,“别说你们,现在我们还有两个月的工资没发出来呢。”


很快,万达广场的奥信汇富就被警方查封,曾经接待过园区中国并介绍奥信的业务的一位高层也被警方逮捕。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上海、武汉以及更多的城市,这场让众多城市和无数投资者卷入其中的惊天乱局,像一场恐慌的瘟疫,让地方政府和警方棘手不已。


如今,武汉的奥信总部已经人去楼空,大楼顶上“奥信集团”四个红色大字也被有关部门拆除。


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以“产融结合”的外衣、高息吸取社会资金的故事,已经越来越像10年前轰动一时的德隆“非法吸存”风波,该风波最终以不可一世的德隆帝国轰然倒塌、实际控制人唐万新锒铛入狱而告终。


奥信的这些投资者,至今仍处于愤怒与绝望之中。武汉的投资者们自发组织起来,从2015年4月到现在,一直没有放弃在与奥信、政府和公安机关沟通、交涉和争取,希望挽回自己的损失,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案件缓慢的进展令人失望,也始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些投资者,很多都是白发苍苍,缺乏风险判断能力的老年人,很容易被奥信高息的承诺所诱惑,投入自己的养老保命钱,很多人听说这个噩耗之后都近乎崩溃。




愤怒而绝望的奥信投资者


目前,包括这位奥信前员工、刘先生以及更多的奥信基金投资者正在不断在线上聚集,商讨如何维护自身的权益,并尽可能将这个事件予以散播,引起全社会的关注。


他们始终不明白,一个众星捧月、手续齐备、资质完整、规模庞大、领导背书的明星企业,怎么就在一瞬之间崩塌,让自己血本无归呢?


曾经的“产融结合传奇”


在彻底关闭之前,奥信控股集团的官方网站自称是“是中国民营资本规模最大的专业产业园区和产业新城投资运营公司之一”。其投资运营的产业园区涉及节能减排产业、装备制造、光电子信息产业、新能源汽车、电液伺服科技、医疗器械、绿色生态农业等众多领域,以“打造创新产业综合体、与实体经济发展”和“新型城镇化发展”为已任,旗下现有控股、参股公司50余家,员工5000余人,资产规模数十亿元。




园区中国7年前就听闻过奥信起家的“传奇故事”。


1963年出生的奥信掌门人王平,湖北江夏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律学出身,2003年做担保公司起家,一开始业务平平,默默无闻。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反而为王平打开了另一扇门,现在看来,也可以理解为打开了潘多拉之盒。



身陷囹圄的奥信实际控制人王平,法律学出身


当时,由于其借贷的一家畜禽公司无力还钱,眼看这笔买卖就要砸在手上,王平只能被迫接手该公司25%的股权,成为其大股东。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投资成本仅1500万元的实业项目,在一年脱手转让,竟然给奥信带来了2500万元的收入,并让王平鬼使神差地进入了畜禽产业园的运营当中。


王平也没有想到,7年后,当奥信系轰然倒塌时,他自己也只能被迫采用这种“债转股”的方式希图苟延残喘,冥冥轮回之中,这真是一场宿命的诅咒。


之后,这个误打误撞的机会型投资被奥信有意包装成王平前瞻而精准的投资案例。那位被逮捕的奥信高层当时对我们讲述的故事版本是:


“2008年,王平透过公司的金融担保业务接触到畜禽加工类企业,在这个偶然的机会下却发现了畜禽加工业的回报率并不比当时公司的主营业务金融担保回报率低。王平旋即开始对湖北肉鸭行业进行调查了解。在相关调查基础上,王平发现湖北省的肉鸭供应呈现出严重供应不足的缺口,省内80%的肉鸭都是从外地进口。


于是,王平敏锐瞄准商机,当机立断决定进入湖北肉鸭行业,并开始大身手投资开发相关产业园。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开发了奥信畜禽产业园、中国伺服科技产业园、节能减排产业园、医疗器械产业园及光谷奥源光电子产业园等7个产业集群园区。”


真实性如何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当时由于整个金融危机的打击,奥信原有的金融担保业务不景气,而畜禽产业园和园区内的产业反而运营得有声有色。这一点使王平认识到,原来实业和园区这样的实体可以放大金融,“产融结合”的魅力和前景让王平野心不断膨胀,手法也开始越发花哨起来。


2008年由奥信集团控股的湖北奥信创业投资公司成立,这是湖北省第一家在国家发改委备案的民营创投企业。2010年开始,奥信创投发起设立了多支有限合伙基金,号称“率先引入全权委托管理和银行托管,为中小企业提供一揽子金融服务解决方案”。 


在当时,产业地产尤其被王平作为最重要的战略支点。因为园区不仅能够使其在金融市场环境不理想的情况下为资本找到新出路,而且通过产业园区的开发,奥信能够获得地方政府的认同,从以往坐“冷板凳”的角色瞬间转变为地方政府的“座上宾”,并借此获得大量廉价土地。


于是,王平以“创新产业综合体”的旗号迅速在湖北乃至全国进行疯狂圈地,每一个园区都以一个主题产业为噱头,从农产品到电液伺服科技、医疗器械和汽车零件配件等。一些中小企业进驻产业园后,前期缺少资金,王平及奥信旗下公司就会提供资金同时谋得控股权,通过这种方式奥信系控股了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待企业做大后,再慢慢退出,最终只保留5%~8%的股权。


一家5年前还在担保行业打拼的企业,却突然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中国民营资本规模最大的专业园区投资运营公司之一”,在很多业内人士眼中不啻为一个“没有金刚钻,却揽瓷器活”的神话。


当时,奥信系投资项目包括光谷奥源科技有限公司、湖北奥信畜禽实业有限公司、湖北航奥伺服科技有限公司、河南朗肯节能技术有限公司、湖北多阳节能科技有限公司、珠海天然志富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武汉查达科技有限公司、湖北科奥恒康医疗科技有限公司等30余家中小企业。


其中,航奥伺服全资子公司湖北航奥伺服制造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于2014年初挂牌武汉股权托管交易中心,显示的市价是8元/股,如此计算企业总市值达4亿元,当时号称是湖北省重点支持的后备上市企业之一。


对于这种五花八门的投资方向,王平曾公开解释,他表示奥信的投资并不会只局限于自身擅长的领域,而是在试图打造“多接口投资模式”,突破产业投资的地域和行业限制。“这样的投资模式一方面能够降低投资风险,另一方面能够根据不同行业的不同属性打通上中下游产业,实现错位互补发展。


而在对媒体阐述其产品周期时,王平的说法令人瞠目结舌——“奥信基金产品特点是直接为我们介入的产业服务。大家都知道一个项目成熟期一般是5~7年,但是我们的产品一般是一年期,最长不超过两年。”


作为一个金融起家的产业门外汉,王平这种近乎呓语的狂言却让政府部门和投资者欢呼雀跃。


而且,跟他一开始的担保业务逻辑一样,奥信的产业投资和园区运营也是有一单做一单,更像是随机的机会型进入——当地碰到些产业可以投资,奥信就会进入投资,然后以此跟政府要地建设产业园,潜在风险随之埋下。


因为单从奥信的投资领域来看,无论是生态农业,还是医疗器械、伺服科技,都具有产业跨度大、差异性明显、无互通性的特征,奥信能否对各个产业都有深入的认知和了解还是未知数,而打造庞大的产业集群的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武汉的多位朋友告诉我们,奥信对外更多以单个项目负责人的形式出现,没有统一的牵头人,在理念、产品和团队上都很难统一,根本不像一个整体的投资控股集团。这几年拿了很多的土地,却看不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奥信模式的核心是金融和科技产业相结合,可以无限推广、组合、延伸。”奥信董事长王平对于这种游刃有余的转圜进出表现得异常自信,然而这样一个耀眼无比的神话,是否真的经得起考问与推敲?


信心爆棚的千亿帝国梦


2011年,奥信发展遇到困难,王平决定北上来到北京,并找来一些金融人才组建了奥信汇富,主要操盘手是早年就职于水利部,后弃政从商的周新钦。


以这家基金管理公司和奥信控股为基础,王平和周新钦在北京大量成立有限合伙形式的股权投资基金,如北京奥信创新产业投资有限公司、北京奥信阳光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北京华夏恒盈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北京中明恒泰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北京中明恒鑫资本管理中心(有限合伙)和北京华盈融创投资中心(有限合伙)等,它们成为奥信筹资的重要渠道。


至此,奥信形成了武汉、北京“双总部”格局,并筹备在上海建立金融中心,在深圳建立信息中心,形成“四核联动”的全国化格局,以获取对外的信任度加分。


2012年,王平高调对外宣称“通过5年时间的发展,力争资产和营业收入达双百亿元,利税达数十亿元,拥有控股公司300家,孵化上市公司数十家”。


在这个巅峰时期,王平接受过众多省市领导的接见,获奖无数,被湖北省树立为民营企业的典范。王平亲自筹建和成立了湖北省中小企业投资促进会,其个人任会长,一时间风头无两。更有甚者,王平还跟随国家领导人出访海外,并被高调渲染。——那个时候,又有谁会想到,短短几年之后,这个被精心包装出来的传奇人物就被所有人指斥为“丧心病狂的骗子”,并沦为阶下囚?




然而,当时在这样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上,奥信让领导、投资者、员工都信心百倍,更是让王平自己野心膨胀,乃至于欣欣然迷失其中。


在奥信自己收购的杂志《新楚商》上专门刊登了对王平大篇幅的专访文章《奥信掌门人王平:打造亚洲版“黑石”》。开篇文字是“夜幕降临,站在北京奥信控股总部的20楼里,俯瞰长安街夜景下的车水马龙、霓红灯绿,尽现大气平和雍容华贵,这是怎样一种气势与心境?”




2014年,是奥信帝国的巅峰期。2014年2月,《新楚商》杂志报道,近140余名奥信控股及下属各企业副总经理以上干部相聚武汉东湖之滨,出席奥信控股“2013工作总结暨2014年发展大会”。


在这场热血澎湃的会议上,王平作了题为《坚定发展信心 凝聚前行力量》的主题报告。


报告中提到,当时的奥信控股总资产规模达到24.7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52.38%;实现营业收入9.95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58.19%;2013年产业园新增建筑面积20万方,各项综合体项目顺利推进;金融方面,初步完成嫁接南北、辐射全国的网络布局,取得良好的业绩。


随后,王平提出了2014年的目标:力争2014年总资产规模达到35亿,实现营业收入15亿元。2014年产业园要求新增面积达到30万方。

  

最后,他重点布局了奥信2014年推动的几件大事:签约一家产业综合体和产业新城项目;各产业园要增加按25亩左右为单一企业的建筑模式;并购两家以上的节能装备制造业;发展奥信文化旅游地产和养老地产;实现两家企业上三板;争取一家产业园香港借壳上市;为奥信控股在美国借壳上市做前期准备。



奥信2013工作总结暨2014年发展大会现场


说到做到,这一年,王平的资本大戏的确上演到极致,奥信成功借壳纳斯达克上市公司丰泽农牧,更名为“奥信天力”,股票代码“ABAC”,并信心爆棚地喊出要在三年内并购40家企业、发展成千亿市值——随后,奥信的确在国内展开了一系列的并购,包括收购光谷奥源、陕西安康秦东魔芋食品等。


按照奥信在《新楚商》上鼓吹的,王平要打造的是中国版的“黑石”+“都福”(注:都福集团是一家年营业额达80亿美元,全球领先的多元化工业产品制造企业),这绝对是一个耀眼无比的神话。


“从最初的奥信担保公司到今天庞大的奥信集团,行业领域从最初的担保——金融——实体——工业园——产业综合体——产业新城——登陆美国上市公司,一次次成功的跨越,只用了短短的十年时间,堪称上演一部资本急剧膨胀的中国神话大片。”这是当时《新楚商》饱含热情、荡气回肠的描述,回头读起来,却令人不寒而栗。


江山代有新人出,王平这个谙熟金融熟路的好手,喊的是“奥信模式的核心是金融和科技产业相结合,可以无限推广、组合、延伸”,走的依然是唐万新、牟其中、兰世立这些老前辈们走过的路线——“产业+资本”的产融结合模式,并不断通过发行私募基金、信托产品来四两拨千斤开发产业园区,试图构建他设计好的“奥信系”帝国。


巧合的是,如今已经重获自由身的唐万新、牟其中、兰世立,都是被武汉中级人民法院宣判——武汉似乎总是能跟这些“毁灭型商业天才”结下不解之缘。


奥信金融链条的“死穴”


理想虽然丰满,但现实却异常的骨感。 


从纳斯纳克借壳的高光,到基金违约、拖欠工资房租的窘迫,从天堂跌落凡间,奥信只用了不到1年的时间。


“复兴1号—航奥伺服科技单一信托投资基金”发行之后,不知是募集资金不足,还是担心偿还有难度,奥信汇富又在2014年1月发行了“复兴2号—航奥伺服科技单一信托投资基金”,除了募资金额缩减成6000万元,以及投资门槛从100万元降到50万元外,其余描述几乎与1号基金如出一辙。


其中核心的一条表述是“项目公司(航奥股份)未来1年可实现可分配利润约1.5亿元,为本次融资额的2.5倍,可根本保证投资收益”。


但实际上,航奥股份公开披露的2013年净利润只有区区的19万元,如此大相径庭的数据表述,奥信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我们登录奥信基金的官网发现了另外几只基金,其基本都是自己发行,投向自己旗下公司的闭环基金,风控措施令人惊愕的简单。




更令人吃惊的是,有两只基金与之前提到的“复星1号”、“复星2号”基金一样,全部投到了湖北航奥伺服科技公司之中。目前还难以查证,到底有多少只奥信私募基金投资标的是这个湖北航奥伺服科技公司。





从这些基金的风险措施看,中间结构中预期措施很多,但是实质措施并不多、抵押物不清楚。奥信汇富作为融资平台,作为管理人发起股权基金融资,然后投入自己关联公司,而负有担保责任的同样是自己旗下的担保公司。这正是“奥信式”融资的一大特点——表面上似乎风险已经足以覆盖,但实际上如果奥信系出现问题,则一切风控措施则可视为不存在。


这个“如果”,其实已经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在投资者恐慌的挤兑风潮下,奥信基金的风险堤坝弱不禁风,一触即溃。


其实,当年连奥信自己的高管都承认,“这种模式的风险很大,包括投资者风险、合规风险和退出风险等,很多大型的信托公司不做,公司找的是小型的信托公司厦门信托。”然而在显而易见的风险面前,所有人都选择了忽视和侥幸。


2015年7月27日,湖北证监局发布了对湖北奥信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采取责令改正措施的决定。其中显示,湖北证监局对奥信基金发行行为违规的认定集中在:向资格不符的投资人募集资金、单个基金募集超过法定人数以及违反规定承诺预期收益。





而且,奥信的问题与当年德隆等覆辙犯了一样的致命错误,那就是短债长投,长线投资与短线融资的周期不匹配——这几乎是各类非法吸存、非法集资案件的一贯套路,但总有人乐此不疲,直至身败名裂。


无论是产业园区,还是产业投资,并非像王平口轻飘飘所说的一两年见效果,而是往往要8~10年才能有盈利的可能性。然而,奥信发行的基金往往都是1~2年就还本付息,甚至每季度都要支付一定利息。


一位奥信内部人士透露:“奥信每卖出一单,除了需要支付投资人利息外,业务员也能拿到差不多一个点的回报,王平通过这种办法将业务员与公司捆绑到一条船上,所以说奥信的融资成本至少超过20%。” 


就按奥信集团在武汉的基金总额度约为18.86亿元计算,奥信在武汉市场所发基金每个月需要支付的利息就高达近1900万元。短期来看,奥信无论从产业投资和产业园区上,都不可能有现金流支撑这么沉重的负担,到后来局面失控,只能借新还旧,走向饮鸩止渴的“庞氏骗局”。


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奥信究竟是否将基金募集的资金全部用在了产业园建设上还很难说。按照相关规定,基金产品的发行募资必须是定项定投,可是根据投资人出示的一份审计材料显示,“奥信从2009年至今,湖北地区总负债20.05亿元,粗略了解到资金流向为:佣金提成约7个亿,投到各产业园约5个多亿,付给客户利息约7个亿,也不排除另外有行贿、占用、挥霍及转移的资金。”


就连现在负责处理后续事务的奥信集团总经理李国兰也对媒体表示,他对这些基金的具体资金流向并不清楚。“有可能是奥信集团资金链层面的运作,我不知道有没有募集的基金注入到园区。”


基金违约:阴谋还是阳谋?


2015年4月,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4月17日,中国证券业协会和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联合发布了《基金参与融资融券及转融通证券出借业务指引》,提出公募基金要依法参与融资融券、转融通业务,并对信息披露、风险控制等方面提出了要求。


该规定的出台,对于包括奥信在内的乱象如麻的中国私募基金市场不啻为一记重拳,一批又一批的P2P基金、理财公司、基金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破产、跑路,掀起一波波的滔天波澜,至今仍未平息。


当时,武汉首个倒下的融资担保公司并不是奥信,而是一墙之隔的武汉尚嘉投资管理公司,这家公司的业务总负责人同样曾经供职于奥信集团旗下的武汉奥信投资担保有限公司。由于尚嘉的客户很多与奥信存在交集,当尚嘉出现资金问题并遭遇挤兑后,闻讯而来的投资者认为奥信也存在问题,众多投资者提前要求公司支付本金,加剧了奥信集团资金链的恶化。


来自北京房山的刘先生在2014年10月斥资300万元,购买了奥信汇富发行的私募股权基金,该基金在2015年4月底到期。当时奥信方面已经支付了刘先生一部分利息,但本金和剩下的利息则音信全无。


到了2015年6月26日,刘先生无法再联系到奥信方面的基金经理向某和李某,于是他试图到位于北京朝阳区万达广场A座20层的奥信北京总部要个说法,但却被保安告知,奥信北京总部已经被查封,有几名员工被带走,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员工的身份和级别。


“当时我整个人就懵了!”刘先生对园区中国说,他已经先后在建外派出所和朝阳经侦大队报案,负责接待他的民警告诉他,已经对此案件进行预审。但最终案件的定性还要等预审结果递交到检察院,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对此案件有明确的说法。


刘先生以及更多北京投资者所购买的,就是上面所说的北京奥信汇富发行的“复兴1号—航奥伺服科技单一信托投资基金(FOT)”,该基金的描述是“拟认购厦门国际信托有限公司设立的专项资金信托计划,投向湖北航奥伺服科技有限公司”。

 

吊诡的是,厦门信托方面联系了园区中国,称根本没有发行过这个信托产品,并在其官方网站上声明“从未设立或委托第三方设立任何与湖北航奥伺服科技有限公司相关的项目”。据接近案件侦查方面的人士透露,这很可能是奥信单方面侵权,杜撰出来的虚假信息。



厦门信托官网上的澄清声明


那么这个被厦门信托完全否认的基金,究竟把募集的1亿元资金用在了哪里?就凭这一点,就可能将奥信推向“商业欺诈”的罪名绳套之中。


不过,投资者们现在已经无暇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因为不管投在哪里,奥信现在是明确拒绝还本付息的。


按照奥信上面公开信中的解决方案,是把投资者的本息都转换成所谓的“新三板基金”,即投资于奥信旗下拟上新三板挂牌的企业,封闭期2年,不付利息,待这些公司从新三板成功转板到创业板后,再一起套现兑付给投资者。


刘先生相信,不会有多少投资者同意这个债转股方案,“这等于是耍无赖的强买强卖,把我们的钱用了一年又要再用两年,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然而,与其说这是一个“阴谋”,还不如说是个“阳谋”。刘先生在和一位奥信离职员工接触之后才知道,不要说北京奥信汇富,整个奥信集团都已经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局面,在整个湖北地区,奥信有大约20亿元规模的各类私募股权基金都无法兑付。


查看这些大同小异的基金的详细信息可以看到,整个奥信控股及其实际控制人王平对这些基金都是有无限连带担保责任的。


这位前奥信员工对园区中国说,“现在奥信武汉总部天天都有成群结队的人去闹,要王平兑付基金本息。很多投资者找到当地公安局和政府部门,民怨沸腾,已经爆发了好几次群体事件了。”


园区中国在网络上搜索与奥信有关的关联公司,发现奥信集团、奥信天力、奥信基金、奥信汇富、奥信担保、奥信匹克、奥信创投、航奥科技、科奥医疗等名目繁多的公司均有相应的网站,但无一例外都已经关闭,无法查看。


最后还保持活跃的,是奥信匹克(武汉)财富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公众微信号,直到2015年11月19日之前还在每天保持更新信息,但从这一天开始再也没有更新内容。


据上述奥信前员工透露,这家公司是2014年10月27日成立,专门负责奥信的新三板工作以及搭建奥信全国的互联网金融平台。从微信内容上看,奥信匹克还在全国各地展开理财讲座、培训会议等渠道以吸纳潜在的投资者。


据另一位奥信前员工的说法,“奥信”这个牌子成为众矢之的后,奥信匹克也必须改头换面。随后,奥信匹克更名为“净土财富(武汉)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并继续在湖北荆门、重庆等地继续出售航奥股份的优先股,以及和另一家理财公司北京昌龙运通(实际控制人为朱孟锡,一个转业军人,办公地点恰好也在万达广场)合作开始销售股权类产品。据称随后又在全国各地集资了4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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